戲說喜鵲和烏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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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鵲和烏鴉同屬鴉科,雜食,喜群居,智商較高,性格兇猛,戰斗力強,是地地道道的近親。可就是這麼一對近親,在外貌、口碑、傳統文化寓意和生活習性上等大相徑庭、天差地別,不可同日而語。自古以來,喜鵲就被人類冠以“吉祥鳥”、“報喜鳥、“愛情鳥”的美譽,是吉祥如意、忠貞不渝愛情的化身,是“白富美”、“白月光”,妥妥的鳥生贏家。反觀烏鴉,被人們稱為“不祥之鳥”、“死神使者”。民間有“烏鴉叫,禍事到”,“烏鴉頭上過,無災必有禍”的俗語,是死亡、恐懼和厄運的代名詞。烏鴉的啼叫被視為兇兆,不祥之兆,會帶走人的性命,抽走人的靈魂。人們見到烏鴉或驅趕或避之不及。同為近親,境遇、口碑以及文化符號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,細思極恐,令人啼笑皆非。 外貌是一道過不去的坎。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英雄難過美人關。以貌取人是大多數人類的通病和普遍現象。喜鵲,有著靈動的眼神,絲滑的羽毛,低調而高雅的黑白配色,頭戴小黑帽,身著黑白相間披風,邁著四平八穩、六親不認的步伐,妥妥的女王氣質。在這個“刷臉”靠臉吃飯的時代,喜鵲可謂風頭正勁獨領風騷。再看烏鴉,長得實在是太丑了!長長的嘴巴、陰鷙的眼睛、黑的瘆人的羽毛、鋒利的爪子,無處不黑,黑得發亮,黑得刺眼,黑得惡心。看到它,仿佛聞到了腐尸的惡臭。可謂“一黑顯百丑”,一丑萬人嫌! 說話是個技術活。《紅樓夢》中有詩云:“世事洞明皆學問,人情練達即文章”。會說話是懂“鳥性”,有修養,更是打通鳥際關系的敲門磚。喜鵲,堪稱會說話、懂鳥情世故的典范。不用張嘴說話,往枝頭上一站,就是“喜上枝頭”、“鵲登高枝”;兩只喜鵲面對面,就是“喜相逢”;四肢喜鵲相聚,就是“四喜臨門”。喜鵲是吟贊歌、唱喜歌、報喜不報憂的個中高手。一開口“喳喳喳喳”,給你報喜“喜事到家”。有戲詞唱曰“樹上喜鵲喳喳叫,喜得我老婆子拍手笑”,便是喜鵲討喜的佐證。反觀烏鴉,不僅相貌猥瑣,開口就“哇哇哇哇”大叫,直言災難、厄運即將來臨,趕緊采取措施規避或撤離,亂說真話,說話不中聽,不討喜,被人戲稱作烏鴉嘴;被等同于社會上的不良現象和人物,批駁為“天下烏鴉一般黑”。 生活環境的差異,塑造了迥然不同的“鳥設”。喜鵲適應能力強,分布廣,尤其喜歡出沒于人類生活的區域。因其長期生活在“富人區”,經常與人類打交道,且相貌堂堂,風度翩翩,善于交際,討人類喜歡。幾千年來,不時出現在詩詞歌賦、繪畫的報道中。久而久之,喜鵲“報喜鳥”、“吉祥鳥”、“愛情鳥”的“鳥設”徹底搭建起來。再看烏鴉,適應能力也很強,分布廣,但多半生活在開闊地帶、荒野甚至是墳場周圍。且相貌丑陋,說話難聽,不善與人交往,生活拮據,飲食不健康等遭到人類嫌棄和憎惡。人類或口口相傳,或口誅筆伐,烏鴉的“鳥設”徹底崩塌。 人類亦或鳥類,仿佛一枚硬幣的兩面。如果知其一而不知其二,必定一葉障目、管中窺豹、盲人摸象。烏鴉聰明。《伊索寓言》中的《烏鴉喝水》,就是它聰明和本領高強的生動例證。烏鴉有反哺精神和“孝道”。母親年老時,它們輪流陪伴母親,用心捕食喂給母親,直到母親去世,讓母親老有所依。烏鴉這種“您把我養大,我陪您到老”的孝親精神,難道稱不上崇高而又偉大嗎?難道不讓人感動嗎?難道不值得人們學習嗎?而喜鵲呢?它們穿著黑白相間的西裝,嘰嘰喳喳地說著討喜的話。人們說“喜鵲叫,喜事到”,把它們當作吉祥物。可誰知道它們偷鄰居家的晾衣夾,搶其他小鳥的糧食?吃掉其他小鳥的蛋和幼子?霸占其他鳥類的巢穴?群毆大型禽鳥,甚至攻擊人類!它們像極了那些在社交場合左右逢源的人,表面光鮮,背地里卻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。 簡媜在《水問》里寫道:“我們總是輕易地給萬物貼上標簽,卻從不曾真正認識它們。”或許烏鴉就是這樣被草率地定了罪。或許正是這種偏見,讓我們的社會陷入了一種被誤解的風暴。鴉鵲之辨,實則映照出了當今時代,人們在巨大信息浪潮中自我認知的淺薄。我們習慣于用簡單的標準評判復雜的事物,用一時的印象替代深入的了解。對鳥如此,對人亦然。某個群體因某些特征被貼上標簽,便再難翻身;某類人物因偶然的過失,就被全盤否定。有人說:“我們總是用眼睛看世界,卻很少用心。”就像我們習慣性地贊美喜鵲,厭惡烏鴉,卻從不曾真正了解它們的生活。我們習慣了用第一印象給人打分,用外表給人定性。畢竟,在這個世界上,沒有絕對的黑白,只有深淺不一的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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